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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金生

　　 　　春节过后，我收到一份良友寄来的邮件。当打开包装，精美装潢的《劳动医院历史资料》一书，我立刻被里面生动的文字和珍贵的老照片及历年的数据表格深深吸引。编者花了极大的心血收集、整理，非常的清晰有条理，详尽叙述了劳动医院的发展史，真可谓图文并茂，引人入胜。整整几天爱不释手，反反复复翻阅，尤其昔日的一张张老照片，年轻的身影似曾相识，一个个似曾交往的故事，一列列曾经崇敬羡慕的偶像浮现在脑海，诱发许多青少年时代趣事乐事的联想……我如获之宝，深信这是一本与我们生命息息相关的好书，立即通知兄弟姐妹认真拜读，而后又让我的好友骆家勤、李亚玲、骆家康、杨佩佩、汪志华、李朴等相继传阅，大家都颇有感慨，异口同声“值得一看……” 　　 　　今天此书又转回到我的手中，再次翻阅，看着劳动医院平面图，情景一幅幅展现眼前，医院最南“一”字形门诊部与正中“工”字形住院部之间，冉院长一摇一摆的身影，汤医生洪亮爽朗的笑语；住院部后面的红瓦房是家属区，我班学习成绩第一名戈峙就住第一排，他的母亲曾经来学校担任我们的英语课老师，她话语不多，高挑身材中透析出的东方女性的高贵、慧睿，凡女孩都喜欢她，顽皮的男孩也很尊敬她；红瓦房后排有我班最高个子汤经的家，他爸和我爸是好朋友，我见到他爸总会亲切地叫汤伯伯；医院最东面是框河，儿时在那里居住过，和张基根、章（阿二）一起打弹子、飞香烟牌；医院的西面是鱼塘，曾在那里游泳和垂钓；北面是老虎灶和食堂，上学、放学经过这里，正是早饭和晚饭时间，老虎灶热气腾腾，食堂里香气扑鼻，人声喧哗，充满生机…… 　　 　　突然，我想起了食堂西北侧一条穿越小河满是煤渣的弯曲小路，路的尽头是用竹篱笆围成的小院，透过篱笆红瓦黄墙的建筑，红红的大门上始终挂着大锁。它的庄重和神秘似乎给人们带来一种敬畏和恐惧，那是农场人的阴阳二界处，不论身份贵贱贫富，在这里只有生死之别。(www.fwsIr.com)——劳动医院的太平间，也是农场人的人生终止间。 　　 　　我每每路过篱笆墙，总有不寒而栗的感觉，太平间被桑树杂草包围，幽静而灰暗，我害怕死人，特别是看见一位女生自杀溺死在太平间前小河里的模样，更是害怕。太平间的东面是看守所，里面关着“罪恶的犯人”，西面大礼堂的后面，是公审大会后当场枪毙人的地方……死人、犯人、枪毙人，走过这里怎么会不害怕？越是害怕越有事，记得有一天晚自休结束，不知什么事要晚些回家，孤单一人自行车骑得飞快，靠近太平间，心都跳到了嗓子口，仿佛自己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想赶快飞过“阴阳二界”，回到阳区。突然“嗖嗖”二声，一个黑影从乱草丛中窜出又窜进了另一片草丛，赶紧从车上跳下，但车速太快，没刹住，一个筋头摔在田埂边的水沟里，浑身鸡皮疙瘩，这时真正体验到什么叫“毛骨悚然”，什么叫“心惊肉跳”什么叫“吓破胆”。当我从水沟里爬出来，发现前面一条狗跑着碎步，呼呼地喘着气，也许就是叱咤，让我在太平间前留下这痛苦记忆。 　　 　　2002那年2月父亲去世，我从上海回到农场奔丧，灵堂就设在太平间。过去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地方，如今要连续三天守灵，这次再也没有胆怯和害怕，因为这里安睡着至亲至爱的父亲。深夜写完悼词，围绕太平间仔细观察，它已陈旧，外墙已多处剥落，窗户已摇动不能关闭，树已枯萎，草已荒芜。但天空依然清澈，星星依然明亮，太平间再也没有胆怯和害怕，或许崇敬和爱戴的父亲的灵魂在这二界处安护我。尊敬的父亲不愿回到上海给我们增加麻烦，留在了他一生为之奋斗的上海农场，他喜欢的地方，太平间成了他弥留农场的终点。父亲如此平静、淡定，宽慰着子女和后人，三天后我与父亲的灵车一起离开了劳动医院太平间。十多年过去了，太平间不知如何，但它给我的记忆是深刻的、难忘的。 　　 　　十分感谢冉院长和夫人，更感谢冉峰、王勇、陈桂章等主编人员，你们用汗水、精力和智慧，创编了《劳动医院历史资料》一书，为劳动医院，为整个上海农场立下了丰功伟绩。我将让更多的朋友拜读你们的杰作，唤起上海农场人美好的记忆，让青春活力再现，思绪勃发，联想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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